關於這件事待會再說
轉過頭,長睫毛,你的一個側面。
弧度是四十五度角。
當時年紀小小身高矮矮的平和島幽,對於兄長的印象無法用一句話完整的表達出來。
──又笨拙、又溫柔。
大概是這樣子形容?上節目時的他看上去冷靜而平淡,偏過頭詢問主持人的姿態性感,讓成千上萬塞在電視機前的高中女孩們為之狂亂。
「我很喜歡。」像是這樣的話語。
是沒有辦法,從這張口,說出來的。
About my brother- case 1.
一天下來的行程結束,三個七個通告全部耐著性子錄完的他疲倦地眨動彈性疲乏的沉重眼皮,不以言表卻讓身旁的人知道自己有多麼需要休息。
經記人苦笑了笑遞了杯即溶咖啡過去:「辛苦了。」邊說道邊看著化妝師替他卸去粉底。
沒有回話,只是靠在舒服的椅背上,閉上眼想像在家與床繾綣的熟稔感。
「對了,今天節目上說到你哥哥,那回答還真是意味深長啊。」笑著咬過紙杯邊緣,將即溶咖啡一飲而盡,咚一聲下一秒手上的杯子成為資源垃圾桶的成員。
平和島幽睜開眼望他一眼,像是詢問。
「『又寂寞又溫柔』,一般來說很少有人會這樣形容自己的兄長吧?通常是『很常吵架』這種回答居多呢。」回看對方,眼神中帶有戲謔。
依舊保持沉默,乖巧地任憑化妝師拿著沾有卸妝液的化妝棉在臉上擦來抹去。
見對方再度闔上雙眼,似乎沒有想要談話的意願,經記人興味地從鼻息中哼了一聲,笑著出去打算再來杯藍山。
『布丁』。
無意間瞄過的,在平和島幽那鮮少響起的私人電話,這是出現率最高的顯示名稱。
About my brother- case 2.
結束一天的工作,在公寓前和湯姆前輩道聲晚安,平和島靜雄焦慮地搔了搔後腦勺,說實在現在豈止睡意,倦意大概是二的十次方這麼多。
漫不經心的踩上樓梯,門鎖和鑰匙,喀的一聲轉開門把將鑰匙放入鞋櫃第二層的墊子底下,伸了個大懶腰,換掉身上的酒保服巴不得立刻和床鋪纏綿。
累得想乾脆躺在地板上。
靜謐的房裡迴盪著衣料摩擦肌膚的聲響,換衣服的其間打了無數次哈欠,連盥洗都省了,看見亂成一團的棉被馬上就依上去。
嗶嗶嗶嗶。
床頭櫃上的手機不識相的作響。
平和島靜雄拼了命的忍住想要出手砸爛手機的衝動,睜開眼也嫌麻煩,抓著手機接聽還差點按壞通話紐。
「──喂?」語音落下一地不耐。
話筒那端卻安靜得像惡整電話。
再度喂了一聲,還是沒有回話,平和島靜雄最後像是敗下陣來似的嘆息,心不甘情不願的睜開眼,坐在床上。
「都二十好幾了,難道你老哥沒教打電話過來第一句要先報上姓名嗎?羽島幽平。」然後,唇邊帶著笑容。
縱使再累,還是很難漏接啊,這通電話。
撐著疲倦起身,決定醒醒腦的他耳畔貼著話筒,走向吹著晚風的陽台。
About my brother- case 3.
趴在硬梆梆的餐桌上,看著馬克杯裡沸騰的熱可可冒著熱氣,平和島幽聽著手機,坦白說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體力開口說話了、卻無論如何,都想聽聽那個人的聲音。
絕對是因為今天在節目上回答那個問題,否則相思容量怎麼會氾濫。
眨著眼,從電話那端聽出聲音主人的疲憊,要是平時他肯定會說聲晚安強行掛了這通電話再關機,可今日卻想佔著不走,活像個坐上公車博愛座還遲遲不讓位的惡質份子。
「……好累。」良久,嘴裡才幽幽地吐出一句話來。
彷彿是在抱怨對方的惡行,平和島靜雄無奈的嘆息:「累就給我去睡啊,你這傢伙。」你明明就知道我也很想睡吧。只差沒說出口,嚥下咽喉當作隱忍。
「……」故意保持沉默,平和島幽爬起身來喝了口可可亞:「……好甜。」接著這麼說。
「哈?什麼好甜?」
「可可亞……」
「你不是最愛甜食嗎?那就別給我嫌甜啊。」寵溺地笑了笑,腦袋不禁回想起小時候總是在點心時段(單方面)爭鋒相對的。
平和島幽抿唇,不曉得是不想回話還是對於那番話表示抗議,順手將馬克杯放得遠遠的,打算待會兒拿去倒掉。
「好了、好了……時間真的晚了,你趕快去睡覺吧,晚安。」還是受不了睡意的凌遲,平和島靜雄倚著窗邊,打盹還差點掉下陽台。
說是這麼說,卻還是等著對方掛電話。
又沉默了好半晌,猶豫著該不該這次主動掛斷的平和島靜雄才剛打完哈欠,下一秒話筒裡傳出平和島幽累得低沉喑啞的嗓音,搔得他耳朵癢癢的。
「…關於,這次電影的片名……『Missing you』……」說完,就掛上電話的平和島幽攤在桌面上與沒有開燈的房子比誰沉默。
是誰說過,透過話筒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思念?
現在想想。
說得真是好呢……
眨著眼,不想睡在餐桌上,但累得連血液都不想流動,最後決定索性睡吧。
吻過手機螢幕,闔上雙眼,陷入無邊的黑暗和寧靜。
晚安,哥哥。
About my brother- case 4
紅著臉爬回床鋪,平和島靜雄此刻真慶幸高三下那堂英文課他聽得認真。
想睡得要命腦袋卻一整片可怖的粉紅色。
抓著手機掀蓋無數次,盯著長達十分鐘的通話記錄,他考慮了很久才想出來的顯示名稱,裡頭那少得要命的連絡人於是縱使筆劃多還顯示在最上方。
『布丁狂』。
但這可不是為了那天記恨。
愛憐的用唇面輕輕蹭過手機螢幕,總覺得一天下來的辛苦都被蒸發掉了。
安然無恙的睡去。
今晚的池袋,安安靜靜、和和平平,少了幾分城市裡的荒涼,倒多了幾分暖意,讓被窩裡的人兒睡得更熟。
晚安,弟弟。
About my brother- END.
「明天見。」